恍恍惚惚出了皇宮,坐上馬車之後我還有著陣陣心悸。
仲夜闌此時方才開口問道:「皇宮裡有誰為難你了嗎?」
我敷衍的笑了笑,回道:「沒有。」
仲夜闌皺了皺眉頭,他明顯看出了我在撒謊:「阿淺,你現在怎麼什麼事都喜歡憋在心裡呢?以往你可是事事與我相商的。」
我垂了頭,不再言語。
弄不明白華府在皇帝心裡究竟是何種存在,讓我實在難安。小說里華府毀於女主手中,現在我化解了我們之間的血海深仇,不必非要再你死我活,可是怎麼皇帝開始注意上華府了嗎?
所以也就是華府一定得亡,沒了女主滔天恨意,也躲不過皇帝的不明心思嗎?
這就是反派的唯一出路嗎?為什麼…偏偏是我,惡有惡報這個大快人心的套路,為什麼要無辜的我來承擔苦果?
自己胡思亂想之時,突然一個手掌落在我頭頂,我抬頭,看到坐在我對面的仲夜闌看著我,雖然他還是面無表情,眼裡卻是很是鄭重:「阿淺,我們成親以後你似乎有很多心事,你不願說我不逼你。你只要知道有我在,定會護著你。」
這一番表白並沒有讓我放鬆半分,他想護著的那個人,可不是我。倘若日後真相大白之時,我只求和他行同路人便好。
回到府里後,不知是被嚇著,還是心裡忐忑,我竟然開始渾身發熱。
有一度我感覺自己發燒到快要靈魂出竅,似乎就要回到那個車水馬龍的現代社會,然而一覺醒來,還是這古色古香的屋裡。
雖然大病一場,倒是也有好處,我可以有借口不去皇宮了,畢竟我去的那麼勤,被皇上一嚇唬就不去了,這樣太過刻意了,這病真是來的及時。
太后還派人過來問了問,看著我實在是病的臉色蒼白,才沒有召我入宮。
與此同時,我發現……這古代的葯也太苦了吧!!!
我之前是挺喜歡苦澀的味道,比如苦瓜,蓮子心,或者咖啡,但是這種中藥的苦真的讓人不能忍。
我也很喜歡中藥的氣味,然而第一次喝我臉就綠了,差點把胃吐出來。從那以後,我就偷偷把葯倒掉,正好可以讓病好的慢一些。
在我的不懈努力下,我成功的纏綿病榻了半個月之久。
生病初期,華夫人就帶著華深上門探望了。
想起那個讓我生病罪魁禍首,我也沒了好臉色。雖然生著病,但是我一直讓千芷留意著外面的情況,得知仲溪午並未對華府發作,我才安心下來,卻也更加疑惑,他究竟是圖什麼?
「淺淺你這病了一場,怎麼看著瘦了這麼多呢?」華夫人開口滿是難掩的關切。
終歸是華淺的親人,我掩下了心裡的不耐:「母親或是許久未見,才有這種錯覺了。」
華夫人拉著我啰嗦了許多,華深也是乖巧的坐吱聲不提,華夫人說了許久終於把扯到了正題上:「我和你父親因為…宮裡的事,去族裡呆了一個月才回來,剛回來就聽說你哥哥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?」
我一皺眉,華相突然拒絕給華美人任何支援,也難怪族中之人會叫他回去相商。不過我也不擔心,華相向來極有主意,不會出爾反爾,他認定華美人已有反心,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,他不會聽他人之話就輕易動搖。
這也是所有聰明人最容易犯的毛病,越聰明越多疑,自己的女兒和弟弟的家的侄女,孰遠孰近,一目了然。
見我不言語,華夫人給華深使了個眼色,那個紈絝就覥著臉朝我走過來,從懷裡掏出來一盒子珠寶飾,說道:「我看妹妹進了晉王府就不曾添過首飾,特地為你尋了些送來。」
華夫人也在一旁幫腔:「深兒可是心裡一直惦記著自己的妹妹呢,去了首飾店,先把好的都包了起來,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有份呢。」
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,我終究還是接下了首飾,雖然不喜歡,但是不能當著華夫人的,駁了華深的面子。
然而我剛收下了,華深老毛病就又犯了,只見他擠著那張胖臉笑著說:「方才過來看到妹夫書房裡出來一個丫鬟,那模樣可真精神,我怎麼不曾在妹妹身邊見過呢?」
仲夜闌書房?
那不就是牧遙嗎,仲夜闌喜靜,身邊極少有丫鬟。
這個二傻子是覺得華府死的不夠快嗎?敢覬覦仲夜闌的女人,
我當即忍氣怒斥:「華深,你給我把腦子放清楚了,仲夜闌身邊之人也是你能肖想的?你也不怕連累華府掉了腦袋。」
華深被我嚴厲的模樣嚇得縮回了腦袋,趕緊開口:「我就是問問,妹妹不要生氣,我怎麼敢招惹你身邊的人呢?」
看我還氣不過,華夫人趕緊開口:「淺淺,你哥哥就這個樣子,口無遮攔。話說晉王身邊竟然開始有了丫鬟?是什麼來歷……」
牧遙在邊城長大,因此進京以來向來不喜歡參加那些虛與委蛇的場面,所以她們沒見過也正常。
「母親,你現在該做的是管好你的兒子,而不是想把手插進晉王府。」我毫不客氣的開口。
華夫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:「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嗎,你是生哪門子氣……」
看我臉色不好,華夫人終究不再說下去,而且讓華深入外面候著,免得再惹到我。
「你哥哥雖然人遲鈍了些,但是總歸還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,之前都是有什麼先想著給你留著,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這個待遇。」華深走後,華夫人又為他說起好話。
這華夫人可真是會美化自己兒子,說他遲鈍都是在表揚他吧。
「當年我懷你的時候,深兒也才不過5歲,每日都要來摸摸我的肚子,念叨著你快點出來,他這個做哥哥的來好好照顧你……」
聽不下去華夫人為那個紈絝說情,我便開口打斷了她:「勞煩母親今日回去給父親帶句話。」
華夫人一臉不解的看著我,似是沒想到我話題轉的這麼快。
「千里之堤,潰於蟻穴。」
華府就算必須要亡,也不能這麼快。
華夫人走後我便繼續養病的愜意生活,每日晒曬太陽,聽聽丫鬟們閑聊,過的難得自在。
丫鬟們見我和顏悅色,也都沒那麼拘謹了。
這不,負責刺繡的銀杏見我無聊,便主動與我搭話:「王妃可聽說了,王府里新招了些府兵。」
「那又如何?」我不解的問道。
快言快語的翠竹卻搶先開口:「這次的府兵里有一人生的可好看了,王府里的丫鬟都忍不住去偷看呢。」
果然不管任何世代的女性,都免不了八卦的心情。
「是嗎?我怎麼沒印象啊?」我好奇的開口。
「新的府兵入府那天,正好王妃病倒了,才不曾見過新來的府兵。」銀杏回道。
翠竹面上微紅,傻笑著說:「王妃見了也定當稱奇,我真真沒見過那麼好看的男子。」
「瞧你們那沒見識的樣子,一個奴才而已,長的好看有什麼用。」一旁的千芷不屑的說道,之前她本是對其他下人極為苛刻,在我努力的掰持下,總算好了些。雖然話還是不怎麼中聽,但總算沒那麼刻薄了。
銀杏和翠竹也沒那麼怕她了,比較活潑的翠竹還是忍不住小聲反駁:「若是芷姐姐見了,定然說不出這種話。」
千芷不屑的哼了一聲:「你以為我和你們這些沒見識的一樣啊。」
看著一群丫鬟熱熱鬧鬧的拌嘴,我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多好的青春啊,在我十六七歲時,也會和朋友討論一個男生討論的不亦樂乎,那種單純而肆意的歡聲笑語,才是可貴啊。